作者 麻欽杰

　　在溫州，一個年產值1000萬元的服飾企業，如同大海中的水珠。溫州尚德服飾有限公司就是這樣一個小企業，它的老板潘柏輝自然就是一個“小老板”。就是這樣一個“小老板”，偏偏不知道“天高地厚”，疫情下的“小老板”潘柏輝，不知疲倦的為口罩忙碌著，轉產口罩，生產口罩機，聯合辦口罩廠……

　　3月22日的中午，悶熱的出奇。筆者打了好幾次“小老板”潘柏輝的電話，都沒有接。過了好久，才回了過來。一問，才知道他在溫州藤橋的廠里，忙著調試生產兒童口罩的口罩機。等筆者趕過去，他與他的同伴還撲在裝搭好的口罩機上擰螺絲。不一會，口罩機運轉起來，滴滴嗒嗒的吐出口罩來。幾分鐘時間，一紙盒子就滿了。這時，這位“小老板”才直起身來，發現了筆者，便挺歉疚說，“讓老師久等了。”打量一下眼前的“小老板”，一米七的個子，扁豆一樣的身材，臉上有細細的皺紋，滿臉憔悴，黑眼圈，略帶口吃。他跟筆者說，從2月份起，沒有睡個好覺，沒有吃過一頓好飯，不是在生產口罩的車間里，就是在生產口罩機的廠房里，晚上也睡不安，連做夢也在劃口罩機的圖紙、修口罩機。筆者看了一眼剛剛調試好的兒童口罩機，機體不大，像筆者小時候老家用的“風吹”，但沒有“風吹”高，約一米三高，長約二米，純鋼制作，通體锃光瓦亮，有許許多多的配件搭裝在上面。筆者問“小老板”潘柏輝，這些剛剛制作出來的口罩就可以用了嗎?他笑笑說，這些不是真正的口罩，是試機用的。試機制作三萬個后，口罩機才能出廠。

　　潘柏輝，45歲，永嘉巽宅人。高中畢業后，就到甌北一家機械廠當學徒。26歲時，轉行從事服飾加工，但總忘不了機械活，在服飾加工場里搞了個機械工作室，設備齊全，簡直是一家機械廠的翻板。在工作之余，琢磨一些機械產品小發明。朋友都取笑他，你不是生產服飾的，是生產鋼鐵產品的。隨著原始資金的積累，2009年07月，在永嘉縣東甌工業區注冊成立溫州尚德服飾有限公司。在11年時間里，公司逐漸發展壯大，有了自己的專業技術團隊和專業銷售團隊，生產的服裝產品成為市場的搶手貨。隨著經濟條件的改善，很多事情不需要潘柏輝親力親為了，但他對機械的愛好仍然不能割舍，他妻子都說他“勞碌命”。

　　想不到，今年春節期間，新冠肺炎從天而降，打亂了公司原來的生產計劃。此時，公司收到轉產民用口罩的生產指令。盡管當時設備、原材料、員工、生產工藝都還是未知數，但“小老板”潘柏輝還是擔當起了這份社會責任，迅速作出響應，就近召集幾位管理人員，對車間、設備、員工宿舍開展全面消殺，在第一時間落實到位相關防疫措施。企業組織了一支“復產車隊”,只要員工留在永嘉且有意參與生產的，都一一上門接員工返崗，利用服裝加工原有設備，很快改組完成了以手工為主的口罩生產車間，生產的口罩提供給政府統一調撥使用。

　　與此同時，潘柏輝聯系深圳口罩機生產廠家，搶到了一臺全自動口罩生產機器。可隨著疫情越來越嚴峻，各地進入交通管控，近90萬元購買過來的機器因技術人員不能如期到達，調試不了。“小老板”潘柏輝急了。那時，一個口罩的成本費用2.7元，政府的調撥價也是2.7元。沒有賺，心里還不急。急的是滿足不了政府調撥需要，急的是老百姓沒有口罩處在風險中。2月10日，潘柏輝決定自己生產半自動口罩機。有了這種想法，不但把他妻子嚇了一跳，也把他自己嚇了一跳。潘柏輝把自己購買過來的全自動口罩機拆了，仔細觀摩，并尋來平時積累的機械雜志、資料，把自己關在工作室里，畫畫擦擦、涂涂改改。妻子叫他吃飯，從來有好脾氣的他，數落妻子一頓，說打斷自己的思路。桌子上堆滿了一張張圖紙，地上散落一節節鋼材。愛好衛生與喝茶的他，蓬頭垢面，渴了，就是一瓶礦泉水。三天沒日沒夜的努力，終于把制作成人防護口罩的口罩機的圖紙畫出來了。說到這里，潘柏輝露出了笑容，“幸虧一直沒有把機械活拉下。”

　　圖紙有了，必須要尋一個有資質的企業進行生產，潘柏輝想到了永嘉縣浙南減速機廠，這個成立于1996年的老牌企業，自己曾經工作的單位。跟浙南減速機廠負責人一說，竟不謀而合。又是幾天沒日沒夜，與減速機廠的技術人員一起敲打出了第一臺制作成人防護口罩的口罩機，聽到滴滴嗒嗒的吐出來的口罩試驗品，潘柏輝與二個技術員高興的抱在一起，忘記多日來的疲憊與辛苦。這時，才想起來五天沒有回家了，也沒有好好的洗過澡。

　　2月18日，潘柏輝第一臺制作成人口罩的口罩機進入剛剛辦好變更手續的溫州力德利健康科技有限公司生產車間，該公司在經營內容增加“日用口罩(非醫用)生產”。18日當天，車間就生產出20萬個口罩。潘柏輝以口罩機入股，成為溫州力德利健康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東。一周后，又有二臺制作生產成人口罩的口罩機下線，并進入溫州力德利健康科技有限公司口罩生產車間。

　　到目前為止，潘柏輝與浙南減速機廠合作，已生產制作成人口罩的口罩機11臺，并都被全國各地轉產口罩的企業搶購一空。截止 3月22日，潘柏輝的口罩生產車間一邊在繼續生產制作成人口罩的口罩機，一邊上馬生產剛剛研發成功的制作兒童口罩的口罩機。

　　當筆者要趕回單位時，潘柏輝硬要筆者去看看地處甌北街道雙塔路的溫州力德利健康科技有限公司口罩生產車間。時間還不到14時，溫州力德利健康科技有限公司口罩生產車間三臺機器已經高速運作，口罩連續不斷從機器里吐出來。吐出來的口罩被分發到縫制車間，30來位工人對口罩進行串帶、用縫紉機進行縫邊，忙得熱火朝天。溫州力德利健康科技有限公司法人趙章達告訴筆者，“有了潘柏輝研制的口罩機后，每天可以生產口罩80萬個，緩解了口罩供應不足的缺口。為進一步擴大生產、提高產能提供了硬件保障。”

　　“疫情的發展一直牽動著公司員工的心，我作為本地小老板，研發口罩機的初衷就是為本地居民提供便利，也希望能幫助更多人解決購買口罩的問題。”潘柏輝卻謙虛的說。筆者看他一臉疲憊，便問他累不累，潘柏輝說:“一開始都說要戴口罩，但哪都買不到，身邊的人也很著急，現在自己都能生產口罩、生產口罩機了，能為防疫工作做一點貢獻，很有意義，辛苦是值得的。”

　　潘柏輝是筆者在石染中學教書時的學生。離開學校后，都沒有聯系。前幾年他們開同學會時，我們才見了面，他說自己當了小老板，做服飾生意。前幾天，聽說他在做口罩，考慮到萬一學校開學了，學生買不到口罩咋辦?就趁周六休息，去“小老板”潘柏輝的廠里看看。想不到，這個“小老板”還是一個勇于承擔社會責任人。此時，天起雨來了。“小老板”潘柏輝送我出廠。廠門口有車在裝運口罩。筆者問他，你自己的“尚德服飾”也在做口罩嗎?他說，已經在生產服飾了，既然和“德利健康科技”合作做口罩了，我自己的公司再生產口罩，就不道義了。他還告訴筆者，如果學校需要口罩，可以免費送，如果量大，平價保障供應。

　　告別潘柏輝后，一個人坐車回來，心里挺欣慰的，“小老板”有出息了，還頗有點家國情懷的味道。